柳致堂和凤姨娘去了杨府，跟管家说他得了重病，要见儿子柳空暮。
管家见柳致堂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拄着一根棍子，一副惨兮兮的可怜相，也觉得十分感慨。
人生无常，曾经威风八面的尚书大人，沦落到如今的地步，连乞丐都不如。
听说柳致堂亲手把雪姨娘弄死了，他捧在手心里的女人，能共富贵却不能共患难？
柳致堂把自己搞成这样的下场，到底是图啥？
所以说，有好日子过的时候千万别作！
“我去问问三少爷的意思，你们在门口等着。”管家说完就去了。
很快，管家拿来一个小包袱，里面有几件旧衣服，还有一袋碎银子。
“三少爷说不见人，你们拿这些东西走吧，以后别再来杨府了。今天夫人和大小姐出门了，才给你们这些东西，夫人要是在府里，肯定把你们轰出去。”管家有点怜悯柳致堂，所以自作主张给他东西。
柳致堂顿时就急了：“让柳空暮出来见我，我是他亲爹，他敢不孝顺我！”
想到柳空暮那副唯唯诺诺的胆小样子，柳致堂觉得能拿捏他。
只要让他们进府，就赖着不走了！
“柳……柳致堂，你跟夫人和离，已经净身出户了。”管家实在无语，不得不提醒他。
柳致堂满肚子怨气：“和离了我儿子就不能孝顺我了？我现在一身重病，他不照顾我谁照顾？我养他十几年，他就这么忘恩负义？你进去跟他说，让他出来！”
他觉得，儿子是他的种，肯定对他感情很深，可能是他以前忽略了儿子，让柳空暮缺少父爱，所以要拿一拿乔。
现在他落魄成这样子，借此给柳空暮一个机会，重新修复父子情，儿子一定会像从前那样诚惶诚恐地照顾他。
管家有些为难，实在不好意思再去打扰柳空暮，“三少爷受伤未好，还在休养呢。”
柳致堂蛮横劲上来，一把推开管家：“他要是不出来，我就进去找他，我是他老子，我说了算！”
他还就不信了，他说要给儿子机会，柳空暮不哭着喊着来孝顺他。
“你们不能进去！”管家也急了，只得让家丁拦住他们。
这时几个家丁抬着软轿出来，柳空暮披着厚斗篷，坐在软轿上，面色有些苍白消瘦。
这两天他用了柳若嫄的伤药，身上的伤好了大半，但双腿还不能走路。
“你们吵嚷什么？”柳空暮一眼看见父亲和凤姨娘，眼神变得幽沉。
他在宫中经历了一些挫折，这些天想了过往的事情，感觉瞬间长大成熟了很多。
他是杨府的继承人，是承担家业的男子汉。
即便母亲和大姐姐不在府中，他也能担起一些责任。
不会给她们拖后腿！
“不孝子，你终于肯出来了，没把你老子放在眼里？”柳致堂语气很霸道，像以前一样开口就斥责儿子。
柳空暮蹙了蹙眉，脸色变得更白，不悦问道：“你有什么事？”
他从小跟柳致堂感情淡薄，对这个亲爹一直很有意见。
以前柳致堂只宠爱雪姨娘，因为不喜欢原配，所以看他这个儿子哪哪都不顺眼，有事没事就训斥一顿。
柳空暮也曾经伤心过，一度怀疑自己不是他亲生的。
哪有父亲对亲儿子这种态度？
不过失望了太多次，渐渐的他就不在意了。
反正有母亲疼爱他，有姐姐关心他，有朋友陪伴他，日子过得也很惬意。
对他来说，有没有爹都一样。
爹这种玩意，完全可以不存在！
他很无所谓，但一想到母亲受过的那些委屈，柳空暮就忍不住心疼，更觉得他爹不是东西。
当年杨家的大小姐，是外公一家捧在手心里的心肝宝贝，嫁给柳致堂生了三个孩子，有儿有女圆圆满满。
她每天尽心尽力管理府里的各种琐事，照顾孩子，付出那么多不说，还要替丈夫养小妾。
就这样柳致堂还不知足，宠妾灭妻，谋夺杨府家产，伤透了原配的心。
要不是念在那一点血缘，他现在就命人打断渣男腿了！
柳致堂完全不知道柳空暮的心思，摆出一副严父的派头：“空暮，爹被你姐姐气出病了，得用古参治病，好几千两银子呢。”
“哦。”柳空暮淡淡地应了一声，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柳致堂听这一声“哦”，气得就要操棍子揍过去。
想到大夫的叮嘱，情绪不能波动太厉害，有猝死的风险。
他有点害怕，不敢动作太大，把棍子收回来，但脸色已经黑成锅底。
他忍下怒气，又扮父子情深道：“空暮，爹的病很严重，要是熬不过去，你以后可就没有爹了。”
凤姨娘暗自抿抿嘴，对，就得这么卖惨！
老子都示弱了，儿子没有不服软的道理。
“你和我母亲已经和离，跟杨府没有半点关系，以后这样的事不用告诉我。”柳空暮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
柳致堂：“……”
又开始心梗了！
凤姨娘一脸假笑道：“父子俩哪有隔夜仇，三少爷，老爷也是希望你多孝顺他，毕竟父子连心。”
柳空暮故作不解地反问：“我记得我爹抛妻弃子，带着小妾和野种走了，要说父子连心，也是跟野种连心，我就不凑热闹了。”
“你，以前的事就不能翻过去？”柳致堂脸色涨红，恼羞成怒。
柳空暮表情很冷，“你想多了，对我而言，过去就过去了，我从来不记挂也不忿恨，反正我永远是杨府的少爷，荣华富贵享不尽，你离开杨府只能当乞丐，我一个富少爷跟乞丐计较啥，多没意思？”
柳致堂气得直喘粗气，用棍子戳地：“柳空暮，你这个混蛋小子，你说谁是乞丐，我养了你十几年，你对得起我吗？你这个不孝子……”
“咳咳。”柳空暮故意咳嗽两下打断他，然后淡声说道：“你好像没养过我一天吧，你那点俸禄连每月的人情礼都不够，你的两个小妾都是我母亲养的，你好意思说养我？”
“至少你是我的种，身体里流着老子的血！”柳致堂气急败坏怒吼道。
柳空暮面带嘲弄地笑了：“是啊，我是你的种，身体里流着你的血，不是因为这样，你以为你害大姐姐那么多次，还能活到今天？柳致堂，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白痴，也不要仗着血缘就有恃无恐。人在做天在看，你再多折腾几次，把命折腾没了，我也只能说你活该了！”
说完，他抬手一挥，吩咐道：“把他们轰出去，关大门！”
柳致堂：“……”
他快要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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