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除夕和新年，与往年相比，多了一些，也少了一些。
多了嫂嫂谢明静，多了宴清黎对霍缙的牵念；少了宴清河，也少了母亲的挑剔和责骂。
年后，嫂嫂谢明静带着宴清源回娘家，父亲带着母亲去街上闲逛。
宴清黎给青岁和北陆放了假，自己独身来到霍府。
与宴府相比，这里实在冷清。
赵老带着她往府中去的时候，各处是贴上了福字，挂上了灯笼，该有的装饰一个不少，但就是……
一点儿鲜活气都没有。
“赵爷爷，往年也都是如此吗？”
赵老点头，“主子不在府上，下人们也都没什么兴致，意思意思就过去了。”
宴清黎抿唇，目光从长廊一侧的冰湖上扫过，“赵爷爷，府上共有多少人，都是家生子，还是府外有亲人？”
赵老想了想，一一回答，“上上下下共376人，大部分无父无母，是主子从各地带回来的，分别交予了不同的职责。也有少部分在京城有父母兄弟在，不过这会儿也都已经回家了。所以，现下在府上的，约莫305人。”
宴清黎微微颔首，“赵爷爷，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大家都在，又是过年，不如来玩些游戏，胜者有奖，具体奖什么我需要想一想。而游戏的话，赵爷爷你看这湖如何，咱们许多人站在上面，应是不会碎了吧？”
赵老一手成拳，打在另外一只手的掌心，“我看可行！姑娘果真聪颖灵动，有宴姑娘是咱们霍府的福分呐！”
宴清黎，“……赵爷爷，您不用昧着良心夸。”
赵老眉头一挑，佯装生气，“这可是老头子的心里话。姑娘还需要什么，老朽这就让人准备，也让还在府上的人都过来。”
宴清黎想了想，“要三张桌子，六张椅子，都要配有笔墨纸砚。奥，对了，我去将踏雪它们也带来。”
半刻钟之后，人全部到齐，东西也全都备好。
宴清黎被踏雪和吉祥围绕着，很是暖和。
赵老站在她身后轻咳一声，下首三百多人瞬时停止猜测，安静下来。
宴清黎一手执毛笔，目光从下首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清清嗓子，然后开口，“我名宴清黎，受霍缙所托，与大家一同过节。”
“现在，需要大家先回答我三个问题。第一，我准备了游戏，赢者有奖，有意参与者，站在左手边，无意参与者，站在右手边。”
片刻后，三百多人分成两部分，左手边人较右手边的人少许多。
“第二，有意参与者，希望比什么，前提是在这个冰湖之上；无意参与者，如果增加什么比赛，会愿意参与。左右两个木桌都有纸，你们可以自己来写上。”
左手边的人很迅速有人上前，右手边则是断断续续。
“第三，你们有什么疑问，现下可以提出来，我会为你们解答。”
“宴姑娘。”无意参与比赛的一人挤到人群之前，“这冰上什么都没有，可比什么？有些东西，待准备好，天都黑了，更别说赢了拿奖。”
宴清黎之前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不急不缓回复，“比如说，要比赛枪戟，那么在此项比赛之前，可增加一项，谁能先从武器房将指定的枪戟拿到冰湖上。”
“诸位都是会武功的，飞檐走壁，防守进攻，各有所长，可根据自己擅长的来选。”说到这里，宴清黎垂眸浅浅笑了下。
“难道你们平日里，就没有遇到一个不服气的对手。许是因为在任务中，无暇考虑更多，任务结束之后，难道就没有想过，也许某件事，我能比他做的更好。”
“现下就是个机会，你们可以邀请那人一起参加比赛，一场比赛至少要八人参与，才可落名，才会分有奖励名额。对了，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点到为止。”
宴清黎说着，将自己临时想到的记在纸上。
她没注意到，因为她这几句话，许多无意参与的人，或拉或拽或是仅对视一眼，去至参与比赛的那一方。
无意参与的这一方霎时少了大半人。
“还有一项也可作为比赛。”宴清黎抬头，注意到下首的变化后，怔了下，才继续，“我身边这些狗狗，你们可以一人选一只，作为伙伴拉着你们前进，类似于马车那种。这只是我暂时的想法，是否执行，稍后再说，还有要问的吗？”
“若是没有什么擅长的，不想参与比赛，能做什么呢？”
“宴姑娘，何时开始比赛？”
“宴姑娘，你为何愿意为了我们主子做这些？”
“奖励可以不要吗？属下只想赢了那个狗东西。”
“呵，说的你一定会赢似得。”
“老子不把你碾在地上摩擦，都是老子心善！”
……
宴清黎将自己听到的问题一一解答，让不想参与比赛的人帮忙记录比赛，或者做判决输赢的人，基本都是作为她的助手。
然后她发现，这些事远不如她想得简单，且越做越多。
幸好还算是有条理可循，忙碌急促，却不至于慌乱。
赵老从头至尾站在她身后，作为她最大的威慑。
看着向来自诩冷静的宴府中的众人，热闹起来、活跃起来，看着这座霍府鲜活起来，赵老既欣慰又觉得幸运。
幸运于自家主子遇到了宴姑娘，幸运于宴姑娘愿意为霍府众人如此辛苦。
赵老微微后退些，唤来一个藏在暗中的侍卫，让他为宴清黎取来热茶和手炉。
经过近半个时辰，第一场比赛终于开始了。
比的是冰上对打。
近二十人在冰湖的一角，顺次排成四排，每人面前有标记出来的一个圆圈。
比谁先打穿这个圆圈。
宴清黎一开始并不赞同，认为会伤着他们自己。
结果他们说，规则是点到即止，不伤到别人即可。
再者，打出圆圈之后，可以钓鱼，钓出来的鱼可交由厨房的人做鱼汤或者烤鱼，最后由宴清黎和赵老品尝，决定最终的胜者。
在说这些的时候，他们已经自发组好了队，谋划能力和执行能力都非常出色。
宴清黎没理由拒绝，在用于记录的纸上写下了这第一场比赛的三个阶段，思索片刻后，朱笔补充上前三名各自的奖励。
不等她停笔，第二场比赛也确定下来了，然后是第三场、第四场……
宴清黎的目光从朱色字迹上扫过，深觉经过这样一天，她的小金库许是要缩水许多。
她单手托腮，看向冰湖上肆意地笑着、努力地比赛着、以及故意捣乱喝倒彩的人……
她。
挺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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