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驼着背的老人背对着门，坐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屋里弥漫着一股馊臭味，象什么东西变了质，孙先生轻轻地咳了一下，看到对面的桌子上零乱地摆着几个污迹斑斑的碗杯，便走上前去，伸手就要把它们摆到墙角的置物柜上。
没想到一个小瓷碗里装满了水，表面滑滑的，孙先生一不小心失手把它弄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水花四溅，一个黑白相间的圆球滚到了床下。
“干什么？谁让你动它的！”老人听到声音，愤怒地转过身站起来，边大声喝斥边蹒跚着走过来。孙
先生刚想辩解，看到老人的脸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原来老人的一只眼睛里空荡荡的没有眼球，那碗里浸泡着的显然是他的假眼珠。
“对不起，老先生……”孙先生说着，赶忙蹲下身子，从床底里摸索着找到了那颗眼球，抓着放进了碗里，他觉得眼球粘糊糊的还带着一股热气，不由从心底感到一阵恶心。
“不是告诉你别动它了吗，你怎么不听我的话，还要动？”没想到，老人不依不饶破口大骂起来，唾沫横飞，语言里充满了恶毒。
孙先生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气得脸色发青，一扭头就走了出去，留下老人在那里尤自喋喋不休。
傍晚回到家里之后。孙先生心情不甚畅快，从枕头下拿起一本杂志，一言不发地看了起来。
没认真看多久，孙先生突然间感到手上有一种奇怪的冲动，很想用手抓挠一下身上的某个地方，这种冲动是那么无法抑制。
孙先生干脆扔下杂志，把左腿搭到床上就痛快地抓了起来。没抓片刻，一股惬意由心头升起，舒服得她打了一个机灵。
晚上睡觉的时候，左腿上就开始痒了起来，这痒来得那么强烈，就象从骨头里透彻出来的一样。
孙先生一晚上没法合眼，用手指甲“沙沙”地抓着那块皮肤，稍微停顿片刻就奇痒难忍，到早上起床一看，那块皮肤已经被抓得皮肤溃烂，里面渗透出一片血水。
孙先生找了一瓶紫药水，用棉签粘上了药，抬起左腿准备上药消毒。她拿着棉签在伤口上拨了拨，表面上一块破损的皮肤掉了下来，只见那下面的肌肤已经溃烂，当中竟然长出了一只眼睛！
孙先生吓得头皮发麻，“呀”的一声，紫药水就扔在了地上。
孙先生慌忙跑出了家门。一路顺着市区的方向狂奔出去，抬头看见对面一家诊所的大门，低头就冲了进去。
孙先生去的是一家私人诊所，孙先生也是这里的重要客户，在安全方面十分有保障。
检查了孙先生的伤口，一声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情，皱着眉头想了想，说：“这个现象还十分罕见，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没办法，先做手术把它割了吧！”孙先生离开医院的时候，腿上多了一块纱布。
一个月之后，手术的伤口还没痊愈，孙先生又产生了那种奇怪的感觉——手非要在身上抓挠一下才解气的冲动。
孙先生强忍了很久，越忍便越强烈，终于没有遏制住这个念头，把另一只脚抬在床沿上就开始抓挠了起来。这一挠，顿时感到清爽无比，舒服得飞进了云里雾里。
然而，当晚恶魔又再次降临，那被她挠过的地方再度奇痒无比，用手抓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床躲进卫生间里一看，跟预感的一样，右腿上也长了一只眼睛。
孙先生当即心如死灰，绝望无比，一路欲哭无泪地跑到了那家医院。
医生一看到孙先生又来了，二话不说给她开了手术单。手术完成后，医生把挖来的眼睛放在一个盛满液体的容器里，叹了口气对她说：“孙先生，这个病我们真的没办法为你根除，我相信过不了两个星期，你还会来到这里，随着这眼睛越长越多，我怕这样下去你的身上就全是手术刀口，没一块完整皮肉了。”
孙先生嘴上动了动，无力地问：“那我该怎么办？”
医生同情地看着她，回答说：“我记得十多年前有一位老人也得了这种病，当时我为他做了两次手术后，建议他去找湘潭医学院的谭教授，看看有没有办法可以彻底根治。后来，他就再也没有来过我们这里，我猜他可能已经痊愈了。如果你能找到那个老人，他也许能告诉你根治的方法。”
孙先生眼前一亮，想起了养老院那个老人，大致将那老人的外貌特征对医生说了一遍，医生点了点头：“肯定就是他了。”
于是，孙先生瘸着脚在街头拦下一辆出租车，一个人来到了养老院。推开院子门口，里面几个老人在围着打麻将，孙先生看了一下，没见到那位老人，就向走廊深处走去。
最尽头那间房门仍旧虚掩着，没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馊臭味，孙先生突然觉得这股味道竟然有几分熟悉，他脚上的伤口就是散发着这样的气味。孙先生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答，于是她轻轻地推开了门口。
黑暗中，一个老人静静地坐在床上，用一个黑洞洞的眼窝和另一个细小的眼睛询问似地看着她。
“老先生，我……”孙先生欲言又止。
“染上病了吧？唉，我说过叫你不要碰，那眼珠子谁都不能碰！”老人懊悔地看着孙先生：“手一碰那眼珠子，就得染上怪病，不管抓身上的哪个地方，那里就会长出一只眼睛来，就算把手绑起来哪里都不抓也不管事，手上也会长满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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