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姓许的爷们儿，我听了连九的话之后愣了一瞬，然后看着面前这片漆黑如墨洒的海，莫名的一笑。
“那个姓许的是我爸吧……”我问，然后将目光放到了连九的身上。
连九忽然拔出了叼在嘴里的烟，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用手指抖了抖烟灰，回过了头去，同样看着面前的海，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这个答案，在我的心里已经期待了不知道有多久，但是得到之后，心情却没有任何的波动，我看着手里的烟，努力的吸了一口，或许，对于这一刻的我来说，安静的抽上几口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半晌，连九将手里已经抽完的烟扔向了远处，在黑暗的夜空中划出了一道红芒四起的弧线……
“阳子，你就没有其他想问的了吗？”连九忽然又回过了头，问道。
我一时哑口，但还是回道：“想问的东西很多，但是却不知道从那条开始问。想想，还是算了吧，这些年来，没有他，我一样活着……他也活着……”
连九听了我的话像是很吃惊的样子，嘴角轻轻勾了勾，才道：“怪不得是父子，连说出来的话都一样。”
“他也这么说过吗？”我一时好奇问，或许是潜意识里想要紧紧的抓住那一线虽然不切实际但又能让我来到这个世上并不显得唐突的——血缘关系……
连九再次点了点头，脸上那道刀疤依旧夺目，道：“他也说过，他也活着，你也活着……挺好……”
我又问：“最后两个问题吧，我想知道我的妈妈是不是还活着，陈乐乐背后的人是不是你们？”
这两个问题并没有让连九意外，所以他回答的也很迅速。
“你的母亲杨嫣儿她还有没有活着我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答案！要不然的话，我们一定会打听到的。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最近十年内，我们发现过她的踪迹……也就是说，她在十七年前，并没有死。这些年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们一无所知，似乎她并不想让我们知道……”
“至于陈乐乐，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你爹虽然嘱咐过让手下的人照顾着她些，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了。现在她去了国外，是让人带走的，但是带走她的人，我们也是不知道是谁，不过这并不难查，等我查到之后，会打电话告诉你的。”
我静静的听着连九说的话，伴着湿润的海风在耳畔吹过，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说话，我母亲她，算是没能从连九的口中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但是乐乐那，既然连九说了不难查，查到了就会打电话告诉我，我想他应该是不会食言的。所以，我今天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至于，我爹，还是不要问的好，知道多了，也是伤心，何必呢。当年抛弃妻子的行为，这放在一个男人身上，无论是任何情况，我都无法容忍。
然而，我最不想提及的事情，连九却哪壶不开提哪壶……
“阳子，你父亲他其实对你挺不错的，除了当年做错了那件事之外……但是，你要知道他也有他的苦衷！你像，当我想给你送个手机方便联系的时候，他便给手机上装了定位。你不知道啊，他曾经定在显示你定位的屏幕前，无数次的喝醉，无数次的哭泣，这些年来，你爹他老了很多……也为了当年那件事赎了罪！你难道不能原谅他吗？”连九说话的时候情绪很激动，就连脸上的那道刀疤，都比往日里显得更凄凉了些。
不得不说，我被连九给触动了。但后来我还是背转过了身，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牵扯出太多的事情。
心累……
“连九叔，您给我讲讲当年的事情吧，也就是这片吃过人的海的事！”我故意扯开了话题。
连九大约是意识到了我的意图，倒也没在刚才那个问题上纠结个没完，像是很愿意依着我似的，说了几句当年的事：“之所以说它吃过人，是因为在二十年前，这片海确实出过人命。当时有一伙人在追杀你爹和我，而当时我们两个人也是畏惧着那伙人，在逃，打算偷渡到一个小岛上去避避风头。但是那时我们两个人还是被发现了，乘坐的船也被人追上了，后来我和你爹跳进了海里，当时还有很多兄弟也都跳进了海里，可最后活下来的，却只有我和你爹两个人……”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和你爹第一次来了陶谷这个地方，忍辱偷生的活了两年，后来你爹在陶谷认识了你的母亲，然后有了你……至于其他的事情，你知道也没用，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说出来都带着霉味……”
说着，连九摇了摇头，仿佛对当年的事情很伤心的样子，亦或是当年发生的事情太沉重，回忆起来超过了心里能承受的极限。
我也没多问，只不过想起来连九刚才打来电话的时候说过他要走了，我就又多问了一句：“连九叔，你什么时候离开陶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那个人……他也会走吗？”
连九似乎很开心我第一次的关心起了某个人，看着我笑了笑，露出了两排牙齿。
我见状连忙扯了扯脸，苍白的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在想如果这辈子见不到他的话，怎么去找他报仇！”
连九依旧笑着，告诉了我答案：“阳子，其实今天我来见你，你爹他是不同意的。因为见到你之后，免不了就要和你说出许多你不应该知道的事。但是，总是逃避着也不是一回事，所以我私自做了主张，把你约了出来。”
“这一次我和你爹是一起离开的，本来卓应天也应该跟着一起离开，因为这涉及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件事，算是该有个了结了吧。但是你爹还是让卓应天留下了，让他在陶谷照看着你一些。”
“我这么说，你差不多也应该能猜到这件事情的性质。可能，我们这次一旦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我才这么不放心的想和你见上一面，毕竟你是许战的儿子，而许战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总之，这十几年，你爹的这些兄弟们，都希望许战在这个世上还能有个后，所以尽力的保住了你的命。”
“但是，我们这一走，接下来的事情，那就要靠你自己了。”
“你这一辈子，和太多太多的人的使命……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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