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冯之雪出现在门外的时候，我的身子愈加的蜷缩了起来，双手捂着耳朵，不希望听到门外的动静……
这是一种畏惧，却也是一种对尊严的挽留。
我开始颤抖，一种全身脱力的感觉，估计是刚才浇了冷水，再加上这一阵折腾，虚了吧……
与我想象不同的是，春药并不像电视中描写的那么“妙”，相反的，还让我有些难受，时不时的就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而且，脑子越来越昏沉，眼前的光也忽明忽暗。
就连耳边都出现了幻听，在这几十分钟里，我曾经无数次的听到乐乐在叫我哥哥……
最终，我的鼻子流出了血，止不住的向外淌着，溢进了嘴巴里，一股子的咸腥味。被我吐了出来。
这时候，我能看到门把手在被冯之雪猛烈的扭动着，但却听不到了任何一丁点的声音……
兴许她在门外正焦急的喊着些什么……
又或许，她想知道，我是不是死在了卫生间里……
总而言之吧，我能猜的东西有很多，猜不到的也很多……
我从大理石梳妆台下面爬了出来，费力的抬起手，从上面将一个肥皂盒样子的东西拨了下来，掉到了地上，我双腿跪地弯腰捡了起来，奋力的向门边丢去。
“滚！”卫生间里响起了我嘶哑的声音，嗯……连“嘶哑”这两个字眼拼凑出来的形容词也是我猜的。
经过这以后，门把手终于停止了晃动……
刚才随着肥皂盒还掉下了一小卷纸巾，我拼命的呼吸了几口空气，算是缓了缓力气，这才将纸巾从地上捡了起来，用它蘸着地上的水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
做完这一切，我算是彻底废了，自己头靠着马桶，眼皮都要睁不开了。我真的不懂，为什么这种药会让我这么难受……
开始的时候还能有些对女人的想法，到了这时候，我是一点心思也动不起来了，自己能感受到的只是全身的酸痛，以及头上的昏胀。
我发誓，等这件事过了，再见到毕轩的时候，我肯定要在他身上扎两刀子，让他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我就这样躺着，除了时不时的呕吐感能让我弯下腰，其余的时候我都是一动不动，眼皮睁开就不敢合上——怕死，怕合上眼皮就醒不过来……
静了许久，因为我正好坐在了下水道的入口处，卫生间里的冷水已经可以没过了我的腿。
这段时间，我一共流了三次鼻血，量都不小，以至于水都有些泛了红。
还是挺可怕的，让我想起了一些浴室为场景的恐怖片，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后来想想，也没什么可怕的了，等鬼来的时候，看到我的样子，不知道是谁吓着谁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机的音乐也不再传出声响来了，估计是电池没电了吧。估计从我进卫生间已经有三四个小时了吧。
这又是晚上，我有了倦意。
但是我不能睡着，我不能睡着，就是死，我他妈也要睁眼睁到明天早晨为止。
冯之雪又来摇门把手了……
像上次一样，我吼了声：“滚”
这次她却没有停下来，我本想再叫骂些什么，却没了气力，那种气都要喘不上来的无力。我开始数着冯之雪摇晃门把手的次数。
一次，两次，三次……三百四十二次……
我苦苦的撑着，让自己不至于睡下。
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冯之雪进来的，我担心，等她进来的时候，我自己憋在胸里的这最后一口气会散掉。
然而，最让失望的情况还是发生了，门，开了……
在七彩闪烁的光圈中，我渐渐的看清了冯之雪焦急的脸，她跑了过来，步子带起了水花，所幸，她并没有滑到，这让我很欣慰。
开始的时候，我还能看清她的脸，到了后来，我就看不清了，眼前一片模糊，只剩下了眩着彩的光。
这种感觉很不好，像是天在旋地在转似得……
到了后面，连眩光都没有了，一切归于了黑暗，只剩下自己能听到的上气不接的浓重喘息声，后面，我仿佛听到了冯之雪的声音。
这种声音很好听，起码比我的喘息声要动听的多……
我听到了冯之雪的哭泣声，我感觉到她抓起了我的手，她在说着什么，她又抚向了我的脸庞……
依稀的，我感觉到了手上有了一团肉乎乎的温热……
她说：“许东阳，你不要忍着了……”
她说：“你会难受死的……”
她说：“我不怪你……”
可能她说的，也是我的幻觉吧。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一个模样，倒是感觉自己的鼻息中涌进了一股清冽的花香，那种属于春天的花苞香。
这时，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似乎也是幻觉，我将手猛地抽了回来。
鼻息间发出了声响：“滚！”
当时的我，就像一个无助的小孩，缩在马桶和墙挤成的角里，颤抖着手，握紧了拳头，生怕它会再被冯之雪拿走……
我自己的青春，至少十六岁到十七岁的青春是昏暗的。但是呢，我还能欣赏别人的烂漫，轻嗅到其他人的香。
我不想……不想现在能闻到的香，消失……
只要我能挺下去……
或者我没挺过去，昏迷了，死了，在那条去往未知的路上，我还能闻到这息香。
这能让我更舒服些。
感觉中，冯之雪哭的更狠了，她开始扑到我的身上，又似乎在唇边感觉到一片温润。
我反抗不了，拒绝不了……
我很心疼，心疼身边的这个姑娘，心疼她……
我知道她在帮我，她在可怜的我凄惨的模样……
但是，一个本就可怜的人，就不该再需要别人的怜悯了，不是吗？我不需要……我还能为自己争取！终有一日，我还能让别人看到从我身上散出去的烂漫的光……我还能！我真的还能……我这样对自己说……
忽然！
我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声响，仿佛房间的门被踹开了，又好像是什么炸了，我不知道，仅剩下的意识难以支撑我将这分辨不出来。
但是，在这之后，我好像听到了周禹的声音，挺焦急的……
还有，贺明……
昝杰……
他们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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