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的人都会转头看看老马，又看看我，连带着我这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普通人也成了个怪物似的。
那顶圆顶帽就跟魔术师拿帽子变出兔子来的那顶差不多，我一直以为戴着圆顶帽子的人会自动拥有一根亮晶晶的金手杖，外加两个骚气的小胡子，可是老马就这么戴在头上，还一副淡然的表情？
这家伙吃错什么药了？
我不禁想到了老九的中空金马甲，从穿衣风格来说，这两人真是有的一拼。
我跟着老马进去，受众人的注目礼洗刷，只走了几步，背上就痒起来，听到众人窃窃私语。
快看，那人穿着好——搞笑啊。
对啊，是城里来的人吗？现在流行这么穿吗？
是不是被油漆刷过一边啊？哈哈，脸那么黑，还穿白色？
让我松一口气的是，老马没有真的丧心病狂到穿这件衣服逛街，进了大楼，他乘着电梯直上四楼，虽然是扶手电梯，也被上上下下，全方位立体看过，但总好过穿在人群中一步步走过。
上了四楼，这里是服装区，人远没有下面的多，只有零星几个走过。
现在小城市的商业地产就是这样，卖吃的比卖服装的多，大家都去淘宝了，谁在实体店里买衣服？
我松了口气，老马没说话，一直朝里走，走到尽头。
一家面积不大的店面，外面的玻璃橱窗里展示着几件西装，其中有件白色的格外显眼，从头到尾白，就跟老马身上这件一样。
不会就是这里吧？老马说的穿衣服的地方？
我抬头看了一下，“个人定制”
这家店的名字倒也特殊，有些高档的西装店都会提供定制服务，但是拿来做店名倒是少见，而且——
我的目光在招牌上移来移去，怎么看怎么像块石头，更确切地说是块墓碑。
普通人看过也就算了，我做灵异节目这么久，出都不知去过多少次了，只差在墓地睡觉过夜，怎么会认不出来这是墓碑，如果反过来的话，只怕后面还刻着墓志铭呢。
我对这家店的主人起了好奇心，难道是什么灵异爱好者同道？
老马走进去，一个穿着考究西服的侍者迎了上来，我注意到他袖管里也伸出一小截的铁链，轻轻地响着。
这是什么身份的标志？或者说vip客户就能戴上铁链？我在心里吐槽着。
那侍者明显和老马认识，打过招呼，又冲我自我介绍一番，说是叫小丁，有什么需要找他就行，说完就退开，站在一边，不再理我们。
从头到尾，都是温和热情，却又不让你觉的得咄咄逼人。看来受过专业的培训，这在小城市里很少见。
我进来店里后，反而放松下来。
没有外面人们的注视和窃窃私语声，我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那些衣服上。
外面陈列的虽然是西装，可是里面衣架上摆的衣服却是各种各样，从裙子到长裤，再到宽松的运动装都有。
甚至还有男士内裤和泳装混在一起卖，乱七八糟地放到一起，就像是摆在超市门口的10元区大甩卖衣服摊一样，这格调和这家店的个人定制的品味也太不搭了吧？
照理来说这些衣服的质地要很差才是，可是只摸了一下，我就觉察到其中的不同，不是我知道的任何一种衣服的面料，羊绒？人工纤维？还是棉布？都不是，这么滑，却没那么厚，也不是丝绸？到底是什么？
我正看着衣服，进来其他客人，侍者照例上去招呼了几句，就退到一边。我没怎么注意，离我死去的大新闻也过去不少日子，当初的轰动散去，没多少人记得我，就算当面撞上，也只会把我当成一个路人放过，这也是我敢进商场的原因。
老马说是让我陪他逛街，穿衣服来着，进来后，却没搭理我，自顾自地走到一个角落，挑着衣服，我乐得清静，一个人走到我边上，拨弄着架上的衣服，嘴里啧啧有声。
我不喜欢和人靠得这么近，那人身上的气味我都嗅得到，只是脑袋一片空白，分不出来。
过了无味的阶段，我就永久地失去了嗅觉，说是失去可能还不准确，闻还闻得到，只是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了。
我往边上移了一下。
那人打了个响指，叫来侍者，“小丁，这件多少钱？”
侍者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像是滑步一般，实际上则是靠着高频，小步幅达到快速平滑移动的效果，就像一个高明的舞者，只靠脚掌抓地就能达到缩地的效果。
这也证实了我之前的想法，这家店里的服务员都经过极高明的培训。
不过更让我吃惊的是站在边上的这位客人——张五斗，古道传媒的老板，上次在李小岸那里见过。
我呆呆地看着他，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碰到熟人，虽然只是见过一面的熟人，但是张五斗上次见我时的反应实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正常人看到一个鬼不会那么镇静，还有最后他倒下去就没受伤？新闻上不是说中了什么毒吗？
张五斗的头发还是乱糟糟的，鸡窝一样，近距离看，我才发现那鸡窝一样的乱发是特意做出来发型，上面的圈圈造型一直没变过，用固发剂定了型，营造出一种既颓废又整齐的矛盾感觉。
张五斗转过头来，看到我也不惊讶，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又扭过头去轻声问侍者。
侍者怕打扰到其他客人，低声道：“张先生，这是时价，具体的价格，我还要去问一下黄总。”
张五斗又问了几句。
“嗯，是新鲜的，刚处理过，不过这件不是，您要看存货的话，请跟我来。”侍者低声说了几句，就带着张五斗往后面走。
打开一道门，两人进去后，门关上，好像两个人从未来过这里。
张五斗除了那一笑外，就再没任何表示，好像我只是和一个陌生人打招呼。
我都有点糊涂了，他到底是认出我了，还是没认出我？
“选好了没？快点挑一件穿上。”老马走过来说，双眼间尽是不耐烦。
我愣了一下，“穿什么衣服？”
“你想反悔？”老马扬起手，袖管中露出一点寒光，他果然把刨刀系在铁链上，依这家伙变态的性子，就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都有可能出手把我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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