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吼着！张大了嘴要说些什么！
我兴奋地跳起来，却没一点声音，我凑近了听也是一样。
呆了半秒钟，才反应过来，又拉回到开头，把音量调到最大。
黄石的手脚滑稽地倒退着，又开始恢复正常。大叫着什么，我期待着——
“滚！不要过来！”
声音太大，像是整个屋子里都有人跟着怒吼一样，我又把声音关小，反复听了几次，只有那一句，“滚！不要过来！”接着就是天空、路人的脸，边上围过来不少人，黄石在空中抓住鬼娃娃，然后掉地上砸死了。
从头到尾，他只说了那一句话，这句话他对谁说的？
滚？叫谁滚？
我很失望，原本以为有了新的线索，可以以洗刷冤屈，没想到刚好相反，这不是侧面证实了自己附身的传闻吗？别人看了，只会理解成是我要附身到黄石身上，黄石才会吓得跳出去！该死！
我狠狠地捶了一下桌面。屏幕一阵抖，六架屏幕吱吱呀呀地摩擦在一起。
我把鬼娃娃重新放好，看到那张纸，重又拿起来看。
李小岸的申请表上还公布了她的微信号，欢迎大家投稿，有什么猛料也可以向跟她暴料。
我生出一个绝好的想法，也许可以这样做。
我拿起手机重新注册了一个微信号，取名叫娃娃，加了李小岸。
这里不能再留了，我站起来要走，到了门口，又折回来，打开柜子，取出里面的鬼娃娃，走出去。
我在公园找了个长椅坐下，折腾了一晚上，天也快亮了，偶尔有锻炼的大爷大妈走过，我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手机，等着李小岸给我的同意申请。
我太想她了，就是用一个陌生人的身份跟她聊上几句也是好的。
最关键的是，这样做也许能带来一个新的转机。
用一个匿名的身份向她证明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等到时机成熟后，再出现在她面前，这不是一个曲线救国的路子吗？
我通过了！李小岸的通话窗口亮起，我紧张地不知该写些什么。
李小岸给我发过来一段语音，我点开听了，李小岸的声音传过来，我竟有点想哭的感觉。
大意是谢谢我的支持，以后有什么暴料，都可以通过微信传输，最好是语音的，这样可以直接在节目上播出，说得时候，要带点感情哦。
我愣了一下，怎么用语音，说话不是露馅了吗？我只能回了句：对不起，是个哑巴，不能说话，只能用文字。
过了一会儿，李小岸发了个对不起的表情，说：用文字更有感觉，期待你的故事。窗口就再没动过了。
我放下手机，心里变得畅快起来，只要能和李小岸交流就好，虽然还不能暴露身份，但比之前要好太多。
我可真是傻，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接下来几天，我在丰城里游荡，公园，肯德鸡，图书馆、自动取款机房就是我的住处，除了手机充电去一下便利店外，人多的地方我都不会过去。
在还没证实身份之前，我不想自惹麻烦，又出现在电视前，让李小岸担惊受怕。
现在能和李小岸沟通，已经是我梦寐以求的。
李小岸和我越来越投机，有的时候我都生出一种错觉，好像我俩已经是男女朋友，她给我发表情包，说工作上的事，讲下班回家路上发生的所有小事。
一只野猫生崽了，她捡了一只，在家里养了几天，找到好的收养人家，又送出去了，或者是有天的天空格外好看，她拍下来，当作手机背景图，还发了缩略图过来，问我要不要。
每一件小事我都听得津津有味，和她说完晚安后，我都会把对话拉到最开始，再从头看一遍。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从来没觉得这些有意思过？
我捧着手机，坐在公园长椅上，等着李小岸的消息。就算这世上所有人当我是鬼，只要有李小岸一人，我也无所谓了。
每天和她聊天的这几个小时，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然而太阳下山了，遛狗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李小岸还没来消息。
我怀疑是信号不好，把4g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生生忍住了主动发消息过去的冲动，又跑到肯德鸡，连上无线，重新确认了一下。
李小岸突然来消息了。说自己遇上件怪事。
“怎么了？”我问。
这几天都在用手机打字，我的打字速度飞快，几乎是秒打。
李小岸发了个跪在地上的小人表情，说：“我说出来，你可不能笑我。”
“不会笑你的，说吧。”
“我——撞鬼了。”
看着那段字，我发了半天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脚最先冷下去，接着就是胸了，心脏有气无力地跳动着，频率忽高忽低，捉摸不定，一个恐怖的念头跳出来：难道李小岸发现了？和她聊天的是个鬼？一直不肯发语音，也不肯发视频，只用文字来聊天的娃娃，其实就是她死去的未婚夫？
李小岸又发来一段：一个大头的生气表情。
“怎么了？你也不信我？你一定在笑我对不对？收集鬼故事的，还怕撞鬼？”
“不是、不是——，你说。”看李小岸的语气，不像是在说我，我又放心下来。
李小岸原原本本得说了。
每天下班回家，她都会走一条路，那条路晚上只有一盏路灯亮着，还忽暗忽明的，本来她是不怕的——
写到这里，她顿了一下。
我知道那条路，以前我俩都会一起走，她自然不怕。
然后前天晚上，她加完班回家，因为最近剪辑师请假了，好几天不在剧组，节目制作的事分摊到每个人身上，大家都加班到很晚，她走过那条路的时候，过了路灯，听到有声音。
光是看文字，我都能想象出当时的画面，也跟紧张起来，明知道李小岸现在没事，当时肯定没受到伤害，还是问出来：“你看到什么？”
“没有东西，那条路上常有野猫，我也没在意，可是走了几步，我发现不对劲了，对面墙根下，有一双眼睛看着我。”
“那双眼睛趴得很低，就像趴在地上，偷看女人裙子的变态，黑暗中眸子的亮光很清楚，我绝对不会看错。”李小岸的口气斩钉截铁，好像她之前跟人说过，被人质疑了一般。
“嗯，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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