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是帮不上的, 不过, 徒弟面前不能丢面子。
晴明道人微微颔首，高深莫测地拢拢衣袍, 给出修真界的万能答案。
“从心便是。”
飒飒犹疑地看他一眼，疑心她师父是在忽悠她：“可……伏苍不配合。”
她倒是想从心，可伏苍不听。
“从心, 是遵从自己的心。”晴明道人微微一叹, “飒飒，你不能要求伏苍遵从你的心意；就算是道侣，你这般, 也不合情理。”
“莫说现下还找不到解除契约之法, 就算找到, 他不愿意解除，也没办法；若强逼他解除契约, 他该如何, 还是如何。”
“所以……”飒飒迷惑了。
“所以让你先放开这件事。”
“其余的事，包括感情。”讲到这里, 他微微顿了一顿，“从心便是。”
“自己好好琢磨。”
语罢, 晴明道人匆匆忙忙地闪身离开。
飒飒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星鸢花。
半晌，凉风一吹，她反应过来。
她师父的中心思想, 不就是……得过且过, 随他去吗？
是挺有道理。
不过, 说了和没说差不多。
飒飒抬起手腕，看了看其上的玉符和空间玉坠子，又取出青绿色的鳞片，拿在手中，细细摩挲一番。
心口的鳞，拔下来该有多疼啊。
她得做出决断。
飒飒静静地立了一会儿，收起鳞片，摘下一朵星鸢花，御剑往极是峰顶而去。
峰顶处。
金眸少年席地而坐，抬眼看向星空。
神识则控制着炼器梳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给身旁蹲着的金色大猫梳毛。
金灵猫头顶半扣着一个大碗，双目舒服地阖上。
有星辰，有清风；就算在凡人界，也算是个良夜。
飒飒来到伏苍身旁，同样席地坐下，将刚刚摘下的星鸢花递给他。
伏苍微微侧头，看向闪烁着星光的花朵，伸手接下。
“山脚花开了，很漂亮。”飒飒没话找话道。
“嗯。”伏苍唇角微微一弯，看向她的眼睛，道，“星星也很漂亮。”
他眼底映过的星光未曾离去，转瞬又添上飒飒的倒影。
分明普普通通的寒暄，愣是让飒飒觉出几分柔和缱绻。
“我……我想了想。”飒飒轻声道，“共生契约的事，是我想得不够周全。”
“哪里不周全？”伏苍嗓音依旧柔和，唇角笑意却微微减退，精致面庞添上几分青年特有的冷硬，“听起来，再周全不过。”
“伏苍……”飒飒无奈道。
伏苍心瞬间软了，轻声道：“你考虑得很周全，全是为我好。”
可他不想要这种好。
“对不起。”飒飒沉默一阵，道，“我不应该想着撇下你。”
“之后，不管是天道还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飒飒到底还是妥协了。
不妥协，她能拿伏苍怎么办？
“好。”伏苍垂下眼睫，轻声道。
他知道，这是飒飒拿他没办法的结果。
过程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是，便好。
总归，他能一直陪着她。
其他的，他不奢求。
“感情的事，我还不能回应你。”飒飒斟酌一会儿，小心道。
伏苍的心意太重，他们俩关系太近。
她……又尚且不清楚自己的内心想法，必须慎之又慎。
“没关系。”伏苍金眸中泛起微微笑意。
下一瞬间，两人不约而同地侧过头去。
因为一旁金色大猫的耳朵，终于控制不住地、轻微竖了竖。
感情是在装睡。
不，也不能说装睡，修真界没有哪条规定，说不允许金灵猫假寐。
金灵猫转动蓝色眼珠，理直气壮地看过来，伸出一只毛茸茸的金色爪子，迅速挥舞一番。
“你俩怎么回事？怎么听起来，还跟天道杠上了？”
飒飒同伏苍对视一眼，想想自己本命剑的反应，觉得这事万万不能告诉眼前巨猫。
惹得它伤心，还要自己和伏苍来哄。
伏苍准确地接收到飒飒目光中的信息，也同飒飒一般，一言不发。
金灵猫气鼓鼓地乘着大碗离开。
峰顶只留下飒飒伏苍二人。
而今已经是半夜，再过不久便已天明。
飒飒想了想，同伏苍说起师父给的三个锦囊。
天衍宗有一至宝，问天台。
传闻，修士可通过其感悟天道，只要承受得住，于台上修炼，修为一日千里。
每过一百年，问天台之上，会降下一百个锦囊。
这些锦囊，一半被天衍宗留下，一半用来送人。
遇事不决，打开锦囊，锦囊会给出最佳的建议。
修真界的说法是，携带一个锦囊，相当于随身携带一个一次性的天衍宗大能。
它在修真者手中玩出了多种花样：有问吉凶利害的，有算道侣姻缘的，还有人用它来探测矿脉……
晴明道人给锦囊的时候没说别的。
用不用，怎么用；相信，还是刻意反着来，都随飒飒心意。
“这锦囊应当同天道相关。”飒飒道，“若有合适的机会……可以借此试探一番。”
试探天道。
伏苍眼睫一动，点点头，认真道：“会有机会。”
飒飒轻轻笑起来，不再提起这事，转而道：“快日出了。”
伏苍金眸一动，心跳微微加快一瞬，然后，听飒飒含笑道：“要不要来打一场，等日出为限，日出就停手。”
“说起来，我还没同你交过手。”
伏苍怔愣一瞬，旋即眉眼微微弯起，道：“好。”
两人对彼此的修为、手段都极为熟悉，配合的时候默契，交手的时候，也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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