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青从随员那里要过纸笔,迅速用英语草拟了一封回信。
“让晴子小姐仔细抄写一遍,用我的印章和签名花押,交给信使带回。”林逸青吩咐道。
随员领命而去,林逸青不动声色的摸了摸怀里的支票,目光又回到了船台上的军舰上。
贝洛托爵士对天气的预测错了。暴风雨并没推迟到第二天才袭来,而是大约在子夜前半个钟头光景,便在天空来势十分凶猛地爆发开了。
贝洛托镇静地对待雷电交加的场面,他对待人生的其他一切灾难,也是持同样的镇静态度的。他躺在起居室的沙发上,虚有其表地读着出版了五天的报纸,不时地从一大杯甜酒里啜上一二口,聊以自娱。但暴风雨对库尔曼?梅耶?罗特希尔德男爵却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影响。他坐在打开的窗子的对面,听着雷声,凝望着不时被钢青色的叉形闪电所撕裂的黑色天空;他的朋友看清男爵苍白的脸时,大吃一惊。
“库尔曼,”贝洛托对他打量了一会儿,说道,“你被闪电吓坏了?”
“不。”男爵简短地答道。
“可是,我亲爱的朋友,有些最勇敢的人也曾被闪电吓坏过的。很难说这就是害怕,这是生理上的反应。我确信你一定是被吓着了。”
“不,我没吓着。”
“可是,库尔曼,你要是能看见自己就好了,苍白憔悴,你瞪着凹陷的大眼睛望着外边儿的天空,仿佛望着一个魔鬼似的。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你是被吓着了。”
“我可以告诉你,我没被吓着。”
“库尔曼,我的朋友,你不仅是害怕闪电,而且还因为自己害怕了而在跟你自己生气,还因为我说穿了你的害怕而跟我生气。”
“贝洛托先生,如果你再说一个字,我就一拳把你打倒。”
说完这话,库尔曼男爵就大步走出房间,砰的一声,猛烈地把门关上,把屋子都震动了。他离开房间时,那些从四面八方合拢来的乌云,象炽热的钢铁屋顶似的笼罩着酷热大地的乌云,在突然之间把它们乌黑的大雨倾泻而下。然而,如果说这位男爵害怕闪电的话,那么,他是肯定不怕暴雨的了;因为他下了楼梯笔直地走向旅馆的大门,出了大门走上潮湿的大路。他在把人淋成落汤鸡的滂沱大雨中走来走去,走去走来,一直走了二十分钟光景,然后重新进入旅馆大门,大步向他自己的卧室走去。
贝洛托在楼梯上遇到他,看见他的头发搭拉在他苍白的脸上,他的衣服湿淋淋的滴着水。
“你要上床睡觉去吗,我的朋友?”
“是的。”
“可你没有蜡烛。”
“我不需要。”
“可是,我的朋友,瞧瞧你的衣服吧!你可看见雨水在沿着你外套的袖子流下来吗?究竟是什么弄得你在这样的暴风雨之夜跑出门去啊?”
“我累了,要上床睡觉了──别打扰我。”
“库尔曼,你喝点儿热的掺水白兰地好吗?”
贝洛托说话时挡着他朋友的路,他急于要阻止对方在这种淋得浑身湿透的情况下便上床睡觉;可是库尔曼猛烈地把他推开,大步从他身边走过去,用同样嘶哑的声音──贝洛托在庄院府邸里曾注意到这种声音──说道:
“别管我,贝洛托,我的朋友,如果办得到的话,你就离我远远的。”
贝洛托跟着库尔曼向他的房间走去,可是他迎面把房门关上了。这就什么都无能为力了,只好听任他自己去处理,自己去尽可能把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
“我注意到他害怕闪电,他就恼火了,”贝洛托心中想道,这时他平静地回到房间里去休息了,雷霆仿佛震撼着躺在床上的他,而闪电一阵又一阵的在他打开的化妆用品盒里的剃刀周围跳来蹦去,他却沉着从容,置之度外。
暴风雨从疾卷而去,等贝洛托第二天早晨醒来时,看见的是明朗的阳光,和他卧室里白窗帘之间露出来的一线无云的天空。
这是一个晴朗明媚的早晨;暴风雨之后,常有这样的早晨。鸟儿响亮而欢乐地歌唱,黄色的麦子在辽阔的田野里抬起头来。在同暴风雨激烈搏斗之后,自豪地摇摇摆摆,暴风雨曾经尽最大的力量用残酷的风刮倒它沉重的麦穗、用骤雨浇了它半夜。簇拥在贝洛托窗口的藤蔓的叶子,兴高采烈地簌簌跳动,从每一嫩枝、每一卷须上抖落一阵阵钻石般的雨滴来。
贝洛托发现他的朋友库尔曼正在餐桌边等着他。
库尔曼的脸色十分苍白,但心情完全平静了──事实上,如果稍有区别的话,比平常更高兴些。
他以过去那种由衷的热情态度同贝洛托握手,在他遭到生平一大苦恼的袭击之前,他原是以态度热情着称的。
“原谅我吧,我的朋友,”他坦率地说道,“我昨夜太粗暴无礼了。你的断言是十分正确的;大雷雨确实使我心慌意乱。我年轻的时候,大雷雨总是吓得我心慌意乱的。”
“可怜的老孩子!那咱们坐特别快车动身,还是待在这儿,今夜一起去参加萨伏依亲王招待乾国皇帝特使的宴会?”贝洛托问。
“说老实话,贝洛托,我哪一桩都不想干。这是个阳光灿烂的早晨。咱们今儿整天闲逛,拿上钓竿再钓一回鱼,然后乘晚上六点一刻的火车离开这儿到罗马去,你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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