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街陈家包子铺。
生意很好。
这家的包子，用的都是良心肉，做工、味道都不错，只是价格有点贵。
一直卖到二十年后，还没垮。
老板还在县城里，买了好几套房子。
在这里吃饭的，都是住在北街的公务员们。
当然，大佬们是不会来这种小店吃饭的，据李正贤目测，食客里面最大的官，可能就是个科长。
因为包子铺外没有停着公务车。
在南州县没有升区之前，副处级以上官员，就那么几十号人，除了坐冷板凳的副处，大多数都配有专车。
包子铺里的公务员们，个个都夹着包，不苟言笑。
两人刚走进包子铺。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就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恭敬而卑微的笑容：“小染，来这边坐。”
随着他的站起。
那张桌子上的食客，也纷纷站了起来，端着自己的包子和稀饭，把桌子空了出来。
李正贤注意到。
整个店铺，八张桌子，至少有七张的食客，都站了起来。
但都不敢跟那个中年男人竞争，脸上都带着悻悻然的表情。
“三舅舅。”
柳小染也没客气，跟那个中年男人打声招呼，就坐在了那张空桌子上。
中年男人立即跑上跑下，帮柳小染点餐。
一点都没有长辈的架子，更没过问李正贤的身份，完全不像长辈。
原本的食客们，脸上带着同款笑容，端着稀饭碗，拿着包子，走到了外面的人行道上吃完，这才离去。
“你们慢慢吃，小染，我先走了，这都到上班的点啦。”
中年男人结了账之后，又走到两人面前，打了个招呼，这才独自离去。
“你亲舅舅？”
李正贤知道柳大千金的社会地位，但没想到这中年男人身为长辈，也来这套。
“不是，我妈妈的远房表弟，出了五服的那种。”
柳小染笑了笑，“怎么？怕见到我家里人？”
一来就这么猛？
李正贤也笑了，他一个有着中年大叔灵魂的美少年，能被对方吓倒？
“那他最近肯定面临升迁的关键时刻。”
柳小染愣了一下：“确实，他心态有点急。”
她突然有点看不懂眼前的少年了。
家学渊源的她，能够理解中年男人的行为，但李正贤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工人，他怎么也能理解对方的言行？
要知道，在略显固化的社会各阶层群体中。
高阶层人群的子女，从小被长辈敦敦教诲，把本阶层的一切知识，倾囊相授。
这些人，出社会后，很快就能接父辈的班。
成为新的高阶层人群。
而普通人的子女，如果不到一定的岁数，没有足够的阅历，也许永远都不能理解高阶层人群的言行。
更别说挤进高阶层了。
“很奇怪？”
李正贤吃了肥肠面，并不饿，因此他只要了一碗稀饭。
陈家包子铺的稀饭也非常不错。
又糯又软又香。
比别的早餐店那种清汤寡水，要好上一百倍。
柳小染笑了笑，没有继续聊这个话题。
她喜欢他。
又不是因为他的家庭，更不是因为他的学识和能力。
“过两天就可以查到成绩了，你考完后，估了多少分？”
她轻轻喝了一口粥，咬了一口包子，柔声问道。
2003年，雾都市从6月22号晚上八点钟，就可以查询高考成绩。
当时不仅可以拨打声讯电话。
还可以利用手机短信查询。
甚至在招生考试信息网上也可以查询。
与时俱进。
24号公布录取线，30号接受查分。
不过这一年的高考成绩，一言难尽得很。
全市文科状元，是宇宙中学的王同学，成绩才565分，被北大录取。
完全配得上“史上最强地狱高考”这个称呼。
“517分左右吧。”
实际上，这就是李正贤的高考分数。
这一年雾都的文科录取分数线，重点本科是510分，一般本科是449分。
而理科的重本是463分，一本是391分！
创造历史最低。
李正贤是理科，他这个分数，可以上一个很好的重本。
可惜，被碚峡师大这个提前录取截胡了。
当初真不应该报师范类学校的啊。
他叹了口气。
上一世，碚峡师大的提前录取批，都是师范专业，不仅不缴学费，每个月还有七十三块钱的补助，住宿费也才六百块钱一年。
一年算下来，还能赚点钱。
对他这种穷人家的小孩来说，读大学不花钱，还能赚钱。
傻子才不报呢。
“那上沪财应该没问题了。”
柳小染笑道，“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沪海吧。”
她的学习成绩很好，今年考了635分。
比理科的重本线高了172分。
全校第一！
跟全市理科状元陈同学比，也就低了50多分。
家世好、成绩好、长得漂亮。
这种女孩，不是上一世的李正贤，可以染指的。
因此他当时的自卑，也就不足为奇了。
“假如我没有去沪海读书呢？”
李正贤笑了笑，“我报了碚峡师大的提前批，师范专业，有可能会被它录取。”
“如果你想去沪海的话，我可以帮你申请转校。”
柳小染的眼睛，一闪一闪的，亮晶晶。
对于她这种家庭的人来说，只要分数够，办个转校，并不是什么难事。
甚至有些分数不够的，也能顺利转校。
不过现实生活中的大多数二代们。
并不是小说里那小部分不学无术的家伙，个个都是从小接受专业教育的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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