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救他的，可我没做到。”鲲鹏悠悠地说着，像个认错的孩子。
“我知道，你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这世上哪有一帆风顺的事情。”姬羽微微一笑，“况且，若是能挽回，失败了也没什么。”
“可以挽回？”鲲鹏一愣。
“或许。”
苍兽这样说着，随后一个念头，只见一根毫毛顺着他的身体脱落。
全新的灵在运作，那是鲲鹏从未感受过的力量。
只见那根毫毛刹那四散在天地之间，看不到踪影。
鲲鹏一个定眼，她猛地发觉那根毛不是消失了，而是化作了上百个细小到肉眼很难注意到的小生灵。
它们中的每一只，都和姬羽是一样的长相。
对他来说，这些都是自己的分身，但并不受他的完全控制，它们只是遵循他的意志而行，在具体行动上又相对独立。
这些如同尘埃般的生灵顺着鲲鹏的口鼻进入她的体内，目标直指那愈发肆意的黑气。
成群的苍兽和黑气很快相遇了，姬羽透过这些小苍兽的眼睛，也第一次看见了那不祥之气的正形。
那是一个个，以那尘埃般大小的眼睛看来，都仍只有拳头大小的人形！
外貌各异，表情不同。
简直就是数不清的小墨斗。
一只分身尝试性地动用了灵，雷光骤至。
在灵被使用的那一瞬间，那些小人一同转头，面露渴求之色，随后倾巢而出。
它们扑向雷的灵，纯粹的自然元素并不能伤到它们，相反这些小人开始大口撕咬，将雷之灵一点一点吞进肚里。
在灵被吞噬殆尽之后，被调度的自然之力也就无法成形，四散而去。
这就是人之灵吞噬自然之灵的真相。
一场战斗在鲲鹏的体内打响，姬羽的分身没有再使用普通的灵，因为那并没有用处，它们也没有使用组合的神剑，毕竟这是在鲲鹏体内，破坏力太强的攻击或许会造成负担。
它们只是咬了上去。
这场景就和曾经在长满神之果的河岸两畔，姬羽面对祸元的洪流时如出一辙。
人之灵的淹没了那一只只苍兽的分身，但它们却咬不穿那坚硬的刃毛，它们的牙齿原本就是对付灵用的。
而那些姬羽的分身则朝它们露出獠牙，这些不祥之物反被撕咬吞噬。
漫长的过程持续了许久，姬羽搜寻遍了鲲鹏体内的每一个角落，终于确定他体内所有失控的人之灵都被自己的分身吃干抹尽。
分身们回到外边，它们将生命之灵归还，重新聚合，化作一根毫毛回到姬羽的身上。
还有另外一颗漆黑的珠子，拇指大小，这是被吞噬的人之灵在分身体内聚合的产物。
姬羽将它小心地封存，那个房间里，他得到的提醒还历历在目。
“第二，在你明白自己为何而出生之前，绝对不要接触人之灵。”
他决定暂时还是相信道所说的。
“还有不和谐的感觉么？”姬羽朝鲲鹏问道。
“没有，我已经完全好了。”她有些诧异地扭动身子。
在姬羽解决掉了最后一只人之灵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么，事情一件一件地来。”姬羽说完，走向另一边沉睡在灰冰中的小红狼。
自然之域探过那了无生机的冰块，他能够感受到被封印在其中的那只生灵。
红狼正处于一种介于生死之间的状态，冰封停止了一切。
“他还有救么？”鲲鹏咽了口唾沫，她说这话时都没注意到自己翘首的样子。
“有些难度。”姬羽眉头皱了片刻，随后舒展开来，“我有一个想法，或许有可能成功，但需要你的那滴神之水。”
“你拿去就是了。”
鲲鹏毫不犹豫，将一只藏在自己鳍下的那滴金色液体送出。
姬羽接过后问：“你想好了吗？首先我也不确定绝对能行，其次，这神水只有一滴，就算成功，下次见到你的水母朋友，可能就没法救他了。”
“用吧，先给眼前能用的用上吧。”鲲鹏眼神坚定，“他们对我来说都一样重要，真到那时候，我会找到新的神水。”
“你真的变了，换作以前一定会苦恼许久。”苍兽一笑。
他看着眼前金色的生灵，她将羽翼完全展开甚至比自己还要大上一些。
说实话，鲲鹏一名也只是姬羽一时兴起所取，但现在看来她完全对得起这个名字。
随后他昂起首，“那就走吧，去看看能不能救下这只红狼。”
“走？去哪？”鲲鹏问。
“祁连。那里有我需要的东西，也是另一只生灵，托付给我的梦。”
......
常年积雪的山峰上，一团团的黑气萦绕在各个角落。
这里是祁连，曾经妖主盘踞的地盘，而世世代代生活在此处的生灵们，自然也没能逃脱他的鱼肉。
它们的额头，都难免见到一抹淡淡的黑气。
对于无法使用灵的普通生物来说，人之灵的浸染反倒难以致命。
这只是祁连妖主拴在它们脖子上的枷锁。
姬羽和鲲鹏现在的模样已然非常招摇，他们的到来吸引了所有生灵的瞩目，那一双双恐惧的视线藏在暗处，对他们来说，未知的强者并没有比妖主那样的暴君好到哪去。
苍兽一个眼神扫开了面前深积的白雪，露出了其中那颗被黑气团团包裹的蛇卵。
在通过祭坛和祁连妖主建立联系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东西的存在。
妖主大费周章从祁连跑来抢走了一颗蛋，显然并不是为了吃的。
姬羽猜测，他想要重生。
哪怕被人之灵接受，祁连妖主也发觉了这不是长久之计，他吞噬其他生灵的同时，人之灵也在一点一点地吞噬自己。
他将卵放在这里，日夜浸染来和自己建立联系，恐怕就是想尝试将自己的意识投入那个还未诞生的幼小生命中。
而这一切似乎失败了，这卵也已经在坏死的边缘。
只见苍兽再度吹起一根毫毛，化作细小分身，将黑气吞噬。
承载着森蚺之梦的卵，完整呈现在了他的面前，本来里面幼小的生命该到了破壳的时候，但现在想要自行孵化已经是不可能的。
姬羽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他成功的话，就能成全两只生灵，但若是失败了，同样会使他们梦碎。
机会只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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