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全力了么？”
“我还早的很呢！”
“你以为——”
“成王的路会这么简单？”
“来啊！”
“再来！”
葵荫几近疯狂的嘶吼回响在空气里，他翻动手腕，顿觉一阵虚无感传来，自身的灵一时间续不上了，然而他眼中发狠，毫不犹豫抽取自己的生命力来反哺自然。
这是在透支寿命。
层层叠叠的植物将他包围，它们合而为一，化作剑刃。
“来啊！谁怕你！”
青威咆哮着，灿烂的火焰如同羽翼那般在天空展开，他舍弃了其余的一切攻击手段，孤注一掷。
火焰与叶片即将交汇，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可能会是决定胜负的一击。
然而——
天顶之上一道雷霆坠落，伴随狂风席卷。
更加强大的自然伟力将他们推开，在那力量之下，他们渺小得像是一枚羽片。
倒在地上的葵荫和青威愣了半响，随即转头看向天空，只见苍兽与天马的残影不断交错，切开风雷的余波，那速度快到以他们的动态视力都难以看清。
海量的灵在天空中流转，苍兽一个眼神便撬动了他们无法想象的灵，而天马张开羽翼，写意般地遨游于天地之间，竟然硬生生将那自然的洪流冲开。
每一眼，都像是神迹。
如梦初醒。
“哈哈哈哈哈——”
葵荫忽然一阵大笑，他躺下身，展开身子，在伤痕累累的石壁上不再动弹。
“我以为自己是特殊的存在，一生都走在其他生灵的面前，那英招也不过四十载生命，原来鸿沟这么大。”
他知道，那不是十几二十年就能弥补的差距。
那是自己一生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
两只生灵在海量的灵中对峙了许久，他们每一分钟消耗的灵都能让不周山上的任何神话种精疲力竭。
但他们却没有任何疲惫的表现，姬羽面无表情，他的一举一动都举重若轻，毫不费力。
“不愧是我看中的生灵，真有意思。”
英招的表情很愉悦，他展开羽翼，一瞬间从姬羽的手里夺走了方圆几里内空气的控制权，随后狂风化作片片利刃，要将他切碎。
但姬羽本身就仿佛一柄刀刃，狂风袭来，却被他一分为二，从当中切开。
苍蓝的眸子里没有任何起伏，他看着英招，忽然说道：“玩够了么？还是要继续装下去。”
白翼的天马一愣，随后奇怪地一笑：“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不想玩了，英招，或者应该叫你——祸元？”
随着姬羽的话音落下，英招的表情凝固了，他的整个身体忽然都变得不自然起来，如同一个玩偶。
那骏挺的马首忽然从当中裂开，漆黑的潮水涌出，只留下一张白色的皮。
而那张皮也很快被吞噬殆尽，黑潮涌动，聚合着形成了一只一人大的虫身，血红的眼睛里满是玩味的笑意。
他便是祸元的真身。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祸元问。
“从一开始，你出现的那一刻起，你伪装得很好，但骨子里的杀意实在太重了，一点点往外渗。”姬羽回答。
“真没意思，正好英招对论剑已经没什么兴趣了，我借着他的身份来用用，还期待忽然揭露真相的时候，你们会是什么表情。”祸元一脸遗憾，随后恶意在他漆黑的脸上炸裂，“想必你应该很清楚，我是冲你而来。”
“大概知道吧。”苍兽回答。
“为什么要对我的分身动手？我们之间明明没有一点恩怨。”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他碍我眼了，仅此而已。”
“我喜欢你的性子，从出生为止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你就不怕，早一两年惹上我这样的存在么？你会被吞噬的。”
“如果我说，我现在还没满一岁你信么？”姬羽想了想，还是没将这句话说出口，而是改口，“你的意思是，今天我必须死？”
“倒也未必，如果你愿意剥离出自己的灵，全部交给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饶你一条性命。”
“你在骗小孩子吗？”
“哈哈哈哈哈，果然还是太假了么——那你去死吧。”
祸元的身形忽地拉大，黑压压的洪流铺盖了天空，比姬羽曾经见到的要夸张了百倍不止，世界都变得灰暗。
他一伸手，沉重的灵灌注，祸元群从漆黑变成了亮褐色。
这一刻不周山上其余的神话种们才意识到，论剑一事，已经和自己无关了。
自然之域张开，姬羽感知到那些亮褐色的虫子不再是单纯的肉身，他们有了祸元特殊的命之灵加持，发生异变。
它们啃食一切，包括灵。
那是属于他自身的，独特的灵，亦称自我。
姬羽掀起两道风刃，却被吞噬在那无尽的褐潮中，一点波澜不起。
随后刃化的苍兽朝着虫群发起冲锋。
数不清的虫子被他碾碎，但在这个同时，他们也一点一点腐蚀姬羽的刃毛。
跟上次不同了。
他唤起云人，十色神剑一剑开天，才终于劈开褐潮，得见天日。
但只是短暂的。
见了云人模样的时候，祸元也陷入一时迷惘，随后猛地惊醒。
“神谕？莫非你得到了神谕？你的样子看起来更好吃了。”
他如痴如醉，随即挥手，异变的虫群再度涌上。
神剑又是一击，撕开天地，无数虫子的尸体下坠，星星点点如同雨落。
但这杯水车薪，命之灵渗透进了虫群的每一个角落，他们的数量每一刻都在增长，那些生命刚刚睁开眼睛，便以最疯狂的方式前赴后继，迎向死亡。
第三剑。
情况没有任何好转，姬羽的精力依旧充沛，但他知道挥剑的消耗和操纵灵不同，他总有枯竭的时候。
而对面的祸元似乎没有这个烦恼，想找到他的本体更是难上加难。
这就是青龟所说，他们敌对，胜负不足四六开的原因。
但那是昨晚之前。
姬羽深吸一口气，他眼神变得更加飘渺，云人消散，他将掌控的一切，归还天地之间。
云烟浩荡的不周顶端，宛若传来阵阵飘渺的鼓点，犹如钟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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