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山顶,兰若寺内那画壁上的老僧从画中起身。
“那破了画壁之人居然就在山下么?”他试着轻触墙壁,但却徒劳无力,“虽画壁被破,但还是有些许阻力,只能再等等了。”
而后他又重新打坐,不再言语,也不再行动,只是犹如画一般巍然不动。
山脚下的秦一生遍寻无果也只能摇头离去。
“我虽然用大罗洞观倾尽全力的找寻蛛丝马迹,可这黑山中全无半点墨痕,这说明画根本没到这里,也就是说,老弟有可能算错了···所以那幅画应当还在城中没有离开才是,或许我应该在城里到处看看才是。”
秦一生心里想着,便招呼马大叔打道回府。
马车慢慢悠悠的往回赶,秦一生倒是听到了身后的呼喊声,便掀开帘子望向后方。
远远地跟着一个小跑的和尚,这和尚肥头大耳袒胸露腹,那耳朵颇为出奇,耳垂肥厚像是将要垂肩一般,穿着一身发灰的袍子,看不出来僧袍的样子,手上提着对破了洞的鞋,赤脚边跑还边喊着。
“能不能捎一程啊?!”
秦一生点头大声回应着:“可以啊!”
接着他招呼道:“马叔等等那个和尚吧。”
“大公子可真是心善啊。”马大叔奉承了一句,“吁”的一声,马车便停下了。
和尚紧赶慢赶,那耳垂也四下乱挥,终于赶到了马车前,不过倒也没有气喘吁吁,也没有满头大汗。
“多谢公子。”和尚作揖,方才上了马车。
“多大点事,出门在外谁都需要个援手,捎一程罢了,不过大师法号叫什么啊?另外大师您想去哪啊?”秦一生问着,拿起了糖山楂球,塞了一颗,“你吃么?”
大师摇了摇头:“贫道兜玄,这带糖的就不吃了,怕得消渴症,去的地方也不远,贫道要去郭北城,不知和是否和公子顺路?”
“顺路的顺路的。”秦一生点着头,但颇为疑惑,“不过大师您怎么自称贫道?您难道不是和尚吗?”
“穿着和尚的僧衣好干坏事。”兜玄笑呵呵的说道。
【道长您要不要听听您刚刚说的是什么话?你就算想这样抹黑和尚也不至于连头发都剃光吧?】
“至于这头发,贫道十八岁之前就全掉完了。”
“···秃头的确是每个男人的大敌。”秦一生深有同感的点着头,“我每天洗头的时候都会掉一两根,按照这个架势下去,我怕我不到四十就要秃光了。”
“那你不洗不就行了?”兜玄抹了抹光秃秃的脑门憨笑道。
“行吧。”秦一生猝不及防,没有吐槽的欲望,只是点着头,“你说得对。”
不过这马车走走停停,大半炷香的功夫走了半天也没到郭北城,秦一生不由得开口发问。
“马叔,怎么还没到郭北城?”
“大公子,怕是遭了鬼打墙了。”马大叔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
秦一生看向了兜玄:“大师您露两手?”
“这个我熟,撒一泡童子尿就好了。”兜玄笑呵呵的开口道。
马大叔也望向了兜玄,秦一生便问:“那大师您为什么不撒一泡?不是,大师您为什么不做法?”
“那个···我也不是天生修道的,而且我不是不想做法,而是我做法的话会非死即伤,至于我为什么不撒,因为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一年我十四,头发还在,她四十···”兜玄有些羞赧的说着。
“好了好了,您别说了,小马拉大车的剧情我看的够多了,你们在车上等着吧。”秦一生赶忙让兜玄打住,说完就下了马车。
兜玄稍许愣神,而后悄默默的问着车夫。
“您家这位公子多大啊?怎么到现在还是个青头仔?这不成老光棍了么?”“你要不要看看你说的什么话?”
秦一生当然不知道背后的人说什么,他也不知道兜玄是否真的有修为在身,但是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次遇到鬼打墙。
只不过他刚准备放水,就感觉有一只小手在扯自己的衣袍。
“叔叔叔叔陪我玩陪我玩。”他低头看过去,发现是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孩,五六岁的模样,天真懵懂,不谙世事。
虽说是小孩,但浑身布满了齿痕牙印,没有一块好肉,通体略微透明。
“别玩啦,小朋友,这个点别的小朋友都已经回家啦,而且你得喊我哥哥。”秦一生倒也没在怕的,只是柔声细语,“你也该投胎啦。”
“回家?可是我没有家,我生下来就没有家,只记得我被吃掉了。”
“弃婴么?”秦一生目光怜悯,他想问问兜玄会不会超度。
“吃掉我的人就住在城里呢。”那小鬼指向了郭北城的方向,“我想找人玩,叔叔你陪我玩一玩好不好啊?”
“吃掉你的人?人?”秦一生听完后难以置信的问着小鬼,但很快便正色。
蹲下身后,秦一生温柔的问着小鬼:“你告诉哥哥是什么人,哥哥给你讨个公道。”
小鬼还没说,便看向了马车上的兜玄。
“真是够了。”兜玄似乎等的不耐烦了,下了马车,气势汹汹的走近前来,那小鬼瞧见以后瑟瑟发抖的躲在了秦一生的身后。
秦一生盯着兜玄,语气别有深意:“大师您这是准备超度了?”他刻意在“超度”二字上加了重音。
兜玄那皮笑肉不笑的脸有了些变化:“怕耽误了公子回城的时间,倒是没发现公子能看到这小鬼,不过倒是没想到,公子也不像时运不济的人,估摸着是能够见到这些阴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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