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想尝试回到‘来处’？
“为什么？”
“或许她已经厌倦了，厌倦和你待在一起。”
麦考夫在夏洛克面前从不惮释放恶意。
“不可能，”
夏洛克·福尔摩斯的脑中根本不存在这个选项：凯罗尔·欧曼不可能厌倦他，就像约翰·华生不可能放弃他，贝克街221B理应当永远如此运转，至于原因？不需要。
他就是如此笃定。
他拒绝一切否定的假设或猜测。
“她为了挽救我的名誉...那样做，”如何艰难都无法从牙缝中挤出‘死’的发音，他按住太阳穴：“就不可能厌倦我。”
“噢？”
麦考夫掏出手机，敷衍：“那按你想的，你开心就好。”
夏洛克·福尔摩斯一巴掌拍在桌上，撑着办公桌：
“麦考夫！告诉我！”
不对劲，麦考夫·福尔摩斯的反应不对劲，不该如此。
大英政府勉强抬眼，从手机移向弟弟，他正弓着背像头愤怒的狮子：
“太多的工作，夏利，我可不像你。英国需要我。”
那个手机突然提示了夏洛克，他说：
“手机。”
麦考夫挑眉。
“她的手机，麦克，把她的手机给我。”
麦考夫偏过脸。
于公于私，他并不愿意把手机给夏洛克，尽管那手机留在自己这里暂时也没什么用处。
——“手机先放在这，里面没什么要紧的东西。万一他们谁怀疑我没死，可以拿去。”——
没有什么要紧，说明要紧的都删了。
谁会怀疑？除了夏洛克，一个自己就是假死的人。
他脸上的怀念神色不似作假，那令夏洛克·福尔摩斯运转着无数可能的脑子转速下降、变慢。
夏洛克看到对面的麦考夫叹了口气，打开了资料夹，从里面取出一支他无比熟悉的黑莓手机，与自己同款，递过来。
他抬手，接住，手机金属后盖的冰冷从指间传到心底。
“...她说了什么？”
“什么？”
“她还说了什么。”
“关于你？很遗憾，夏洛克，并没有。”
垂在身边的手握紧手机，眼眶下的筋膜肌肉剧烈抽搐了一下，夏洛克沉声要求：
“还有那个，哈德森太太那个。”
福尔摩斯之间从不需要把话说完。
麦考夫抿紧唇线，空气静默僵持了也许五六秒后，他站起身，从明亮到反光的办公桌左下角一摞书中抽出第八本，翻到第20页，取出其中夹着的两张五线谱。
被夏洛克一把夺过。
“一首小提琴曲，夏洛克。”
《SHERLOCK》
麦考夫大概能猜出来，这曲子恰如某次他碰巧上楼时听到的曲目，是弟弟作为主人公的主题。
——“夏洛克，你又在拉那首《Irene's theme》？”——
被哈德森太太找到的，遗物中的一件，交给名义上最有资格替亡弟保管的人，自己。
现在，亡弟安然无恙，名誉无损，
麦考夫抬眼看脸色煞白的弟弟。
而遗物，他怕很可能成真。
——“我知道夏洛克不在乎名声，你也不，但我在乎。而且说实话，如果我还在，没办法保证约翰看不出来。我知道夏洛克活得好好地，我装不了。”——
——“我也没办法待下去，在221B，拖着约翰，那太自私。他有他的故事，他的新人生，他会遇见一生挚爱，决定走进婚姻。如果我还留着，他不会走的。”——
——“这是最优解，解决掉那个东西，各得其所；就像你说的，你计划的，让故事按它原本的轨迹运行。夏洛克会回来，我告诉过你，所以我的承诺依然有效。而在他回来之前，我也得履行我对托尼·斯塔克和尼克·弗瑞的承诺，假如我还能醒得过来的话。”——
两年，足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
麦考夫还记得她当时和自己说话的神态，从容淡定。
或许她确实是在计划，不全是假死、返回的尝试或出于某种内源性自毁倾向，而是想确认个体存在的真实性，并计划为自己在验证真实性后的世界寻找存在的意义。
醒来的世界与日后的意义。
极少的时候，智慧如麦考夫·福尔摩斯也会怀疑，这个世界是否是个金鱼缸，关着一群金鱼和几个缸中之脑。
凯罗尔·欧曼的出现，就像一只外面的猫被按进金鱼缸里，他从反而她的挣扎中感受到世界存在的某种真实：鱼缸确实存在，被外来的猫验证——确定的事物会变得不足为惧——不过是宇宙中存在更多的鱼缸、脑子而已，只有猫不太常见。
溺死或是学会游泳，对她来说，必须做选择；挣扎的痛苦、恍惚与濒死感，也是必然要经历的过程。
而明知如此，看透这些，还能坐在这冷静分析一切的自己，大概才真的和夏利说得一样，‘有些地方出了毛病’。
麦考夫叹息：
“你真该对她好点。”
You should be.
握紧手机的力度大得惊人。
一个过去式。
“应该是你对她好一点，麦克！”夏洛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离愤怒，突然低声吼：“你怎么敢对我这么说！”
“你不懂。”
你没有搞懂，你们对她有多重要，夏洛克；
贝克街221B是她在这个世界的锚。
“我看什么都不懂的人是你！”
在自己手里紧握的手机，有五位密码。
从他解开艾琳·艾德勒的那一刻就明白的事情，他的哥哥却从没有一分钟搞懂过。
娇小的身影突然出现，轻抚了一下男人愤怒的面庞，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悄悄说：“爱确实是种危险的劣势，只有失败者才把它当做借口，你看”
他顺着她的指尖看去，书桌后，三件套的男人姿态无一不妥，随时可以造访白金汉宫或前往参加内阁会议；他神色傲慢矜持，薄唇紧抿，铅灰色的眼里冷淡无情。
“所以麦考夫·福尔摩斯才从不失败。”
呓语从记忆宫殿消失，墙上的时钟指针恢复旋转。
夏洛克闭眼，睁眼，然后深深、深深地吸气，站直身体，收敛怒容，将手机放进大衣口袋，举止优雅地整理衣领，把方才的一切痕迹扫除殆尽，缓慢、冷淡地说：
“我会去扫除莫里亚蒂的余党，麦克，不要指望我为刚才的话道歉，确实是实话，可惜你的‘智慧’也不可能懂我说的是什么。
走了。”
大步离开。
冰人还没来得及假笑，幼弟已一走了之，只甩得木门巨响。
“Well？”他起身，拿起手边的黑伞：
“幸好没有超出一分钟以上，我也得去工作了。讨厌的教育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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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哥不是最佳恋爱对象，但确实是最懂凯妹的人没有之一。
两块冰是没办法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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